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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语返家后,对于那天在德硕亲王府发生的事只字不提,一概沉默以对,无论衣禄禹如何劝说,她的答案永远是一抹浅淡的微笑。
她并不后悔,也不怨天。事实上,自从那天与熠侵在花街偶遇之后,她的一颗芳心便完全悬挂在他身上。她的眼眸一闭上,他卓尔不凡的气质、矜贵脱俗的举止便出现在她的眼底、心间。
她本为以她已将为人妇,这种痴心妄想她该适可而止的。直到了挟持她的那一刻,她还恍然在梦里,不知自己究竟是喜悦还是羞窘!而她心中更对燕楚感到一丝丝的愧疚。
这秘密,她只能放在心底,即使只是做熠侵的偏房,她也无怨无悔。
当真无怨无悔吗?
她隐然一笑,人心原是无底洞,她无法告诉自己这个答案是否真是她想要的。
“小姐,花轿来了。”采儿冲进房内,急忙的为唯语整理新嫁衣。
看着自己身上一袭眼熟的嫣红,唯语心中只有无奈。
三天内连嫁两次,对象却不同,这事一定在京畿渲染得满城风雨吧!
这两天,她就算足不出户,也明白外头喧嚣不已的传言是如何难听了。
“替我盖上幔巾。”由于这种事并不光彩,唯语拒绝了媒婆跟随,她只带着采儿,一切手续从简,这是她的心愿。
就绪后,采儿踌躇了-会见才道:“听说贝勒爷不舒服,他只派了他的随从穆萦护卫前来迎亲,小姐……”
“没关系,走到这一步,咱们还能奢求什么呢?”她口气哀伤,淡得几近耳语。
到了外厅,唯语虽瞧不见她爹的面容,但也猜得出他的脸色铁定极差,从他不说话的冷凝场面便可窥知。
拜别爹爹,她上了花轿。
没有乐队、没有迎新队伍,有着只是一座四人小轿,及一直保持缄默的穆萦,与一脸委屈的采儿。
沿路倒是不有少看她热闹的人,粗浅的话语句句逃不过唯语的耳朵,她听了虽然难过,但她已认命,无论此去将遇多少意料之外的困境,她都得熬过来。
冷冷清清的,她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,黯然的来到不如说是唱空城计来得贴切。
大伙好似都不愿见她,因为,是衣家害死了熠侵骏将军啊!
“咦!你们……不用拜堂吗?”采儿瞪着穆萦,禁不住为小姐抱屈。
“贝勒爷交代,衣姑娘非正室,所以这道程序可省下。”穆萦虽知这对唯语不太公平,但他是个下人,也只能照本宣科。
“什么?”采儿双手紧握,气得双肩颤抖。
“采儿,别说了。”既入侯门,唯语早就有被冷落的打算,她只求能偶尔见见他。
只是……他人呢?不会真的身体微恙吧?
“衣姑娘,这边请。”穆萦叹息道。
“你有没有规矩?难道你不该尊称咱们小姐为侧福晋吗?”采儿天真的认为,小姐好歹也是个福晋呀!可她却不知,这样的头衔让唯语更难堪。
“呃……你有所不知,老王爷与老福晋交代,在未立少福晋之前,不能先立侧福晋,最多只能算是个……”,穆萦是个堂堂的男子汉,居然被激得有口难言。
“算是个啥?”采儿决定追根究底。
穆萦深吸了口气,淡言道:“妾。”
“妾?!这怎么行?”采儿首先发难。
“我知道这样委屈了衣姑娘,但……”
“别说了,我懂。”到了新房外,唯语转首,隐在红帕中的脸带着早已冷却的知意说:“谢谢你,你去忙吧!”
穆萦颔首,拱手离去。
采儿推开门扉,一肚子不满道:“小姐,我实在不服气……”
“谁不服气啊?”
嘎,循声望去,坐在床炕上的不就是熠侵!采儿此刻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,“贝……贝勒爷。”唯语却是无言地站在原地,双手局促的不知搁哪儿才好!
此刻他依旧是一袭银丝褂,手拿玉扇坐在床畔;见了她,她冲她一笑,但笑意未达瞳心。
“下去。”熠侵眼神半敛,看得出他隐忍着一口气没发出来。
“是。”采儿看了唯语一眼,无奈地退了下去。
坦荡的寝间,此刻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,唯语垂下臻首,迟疑地不敢抬起头。
“你果真天真,还留着红帕在脸上,是奢望着我替你掀开它?”
唯语浑身窜过一道冷流,她虽看不见他的表情,但凭想象就明白,那脸色定不好看。
她依然不语,等着下文。
“敢情我今天娶进门的是位哑巴新娘!”他的嗓音渐扬,语透不悦。
唯语双手交拧着凤袖,不知该说些什么,只怕多说多错,“熠侵——”
“喊我爷,你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吗?粗妇就是粗妇!”他闷声说着,双眼凝聚鄙夷之色,“把红帕拿下!”